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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跳河 (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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嘮叨叨,如開閘的水,放開後就不知收斂。她擡手在她脊背上拍了拍,“我困了。”

“可?我睡不著。”顧一瑟坦然,抿著唇角,“你不覺得熱血沸騰嗎?”

玉瑉:“……”怎麽就和熱血沸騰沾染上了呢。

“閉上眼睛,你就會困了。”玉瑉輕言細哄,如同哄慰孩子一般。

顧一瑟閉上眼睛,筆尖散著香味,她吸了吸,再度睜開眼睛。她一睜開眼睛,玉瑉便又頭疼,“又怎麽了。”

“你身上好香。”

“你可?真是話?癆。”

兩人相對?,四目相接,顧一瑟哼了一聲?,轉過身子,氣鼓鼓地背對?著玉瑉。

一句不和就生氣。氣性可?真大,玉瑉只好接著哄,“你要?怎麽樣?”

愛生氣的人也好哄,聞言後又巴巴地轉過身子,眼睛閃著星辰,“我想親你。”

玉瑉握住她的嘴巴,自欺欺人般開口:“不,你不想親,你想睡覺、你想睡覺。”

顧一瑟噗嗤笑了出?來,拿手勾著她的襟口,小指的指腹在她鎖骨上輕掃,笑意盈盈。

玉瑉沒動,任由她胡鬧,半晌後,她收回手,主?動貼著,慢慢地閉上眼睛。

好歹是要?睡了,玉瑉不敢動她,只那只手如什麽般掛在襟口處。

一夜好眠,屋外卻落了雨,滿地綠葉,積水深深。

玉瑉沒出?門,約了商行的人過來,選了些荔枝樹想要?運去京城。

路途遙遠,水土不服,一路上容易出?事。商行的人說著弊處,路途遙遠,著實不值當。

商行的人能說會道,顧一瑟都覺得事情不太順利,誰知玉瑉開口:“你們開的什麽價格。”

提高難處,為的就是多加價。玉瑉識破商行的人,顧一瑟憨憨似的沒有聽明白?,聽到玉瑉的話?後,她才恍然大悟。

商行的人面帶笑意,“侯爺說笑了,您博夫人高興,我們怎麽趁機加價呢,只是確有難處。若路上出?了事,荔枝死了,您莫見怪。”

“我知曉你們的意思,但我希望你們盡力?去做。”玉瑉語氣淡淡,眼神淩厲,不容人辯駁。

“您說的極是,只荔枝樹到了京城只怕不能存活,但可?吃上一季新鮮的荔枝。”

“我知曉,放手去辦。不會短了你們的銀子。”玉瑉頷首。

兩方約定好價錢,商行的人給顧一瑟送了小禮物,顧一瑟愛不釋手,玉瑉笑了笑。

商行的人離開後,謝臣年也來,詢問何時離開嶺南。

顧一瑟瞧她一眼後,也沒有開口,不想理會她。

兩人說了幾聲?,謝臣年掃了顧一瑟兩眼,顧一瑟不搭理。

“再等上幾日,謝相身子好了?”玉瑉故作不知兩人的矛盾,言笑晏晏。

她的笑讓謝臣年感?覺不舒服,分明是幸災樂禍。然而,顧一瑟生氣,她也不知如何做,思襯半晌後,她開口說道:“少夫人氣我,不如我做東,請少夫人去酒樓用午膳?”

“我像是餓了三五頓的模樣嗎?”顧一瑟翻了白?眼,指著外面:“勞煩謝相出?去,莫要?打擾我們休息。”

玉瑉抿唇,低頭遮擋笑意。不用想也知曉謝臣年特地過來找顧一瑟道歉的。

一年來,顧一瑟早就被她餵得胃口極大了,瞧不見真實利益,不會輕易點頭的。

顧一瑟的心裏沒有生氣,只有看得見的利益好處。

謝臣年被說得毫無顏面,見玉瑉偷笑,尷尬得恨不得找個?地洞鉆進去。她硬著頭皮開口:“你要?如何,才肯原諒我。”

“我為何要?原諒你?”顧一瑟嘲諷,“謝相該回去休息了,我也累了,慢走不送。”

“顧十五,你就不能好好說話?嗎?”謝臣年也冷了臉色,她都已經低三下四親自來道歉了。

她若低頭,哪個?姑娘都會溫聲?細語,哪裏像顧一瑟這?般野蠻不講理。

顧一瑟看向玉瑉:“有人勾搭你妻子,你怎地無動於?衷呢?”

玉瑉被拖出?來擋槍,楞了一瞬,微笑道:“謝相,註意你的分寸。”

謝臣年險些讓兩人給氣死,也不多言語,甩袖離開。

顧一瑟跟著冷哼一聲?,“她這?樣,活該單身這?麽多年。”

玉瑉糾正?她:“她有無數紅顏知己。”

“誰道歉是空著手來的?”顧一瑟反駁。

玉瑉說道:“她都請你吃飯了。”

“一輩子沒吃過飯嗎?”顧一瑟嘲諷。

玉瑉笑得歪倒在榻上,顧一瑟立即欺近,貼著她的額頭:“笑吧笑吧,指不定以後就笑不出?來了。”

“你說的也是,謝臣年吃癟,能有幾回呢。”玉瑉也覺得有趣。

謝臣年孤傲慣了,面對?其?他女人的時候,稍微一低頭,女人們就開始對?她心軟了。

遇上顧一瑟,就只能吃癟。

顧一瑟兩個?愛好:一愛錢、二好色。

玉瑉笑得半晌爬不起來,顧一瑟將她薅了起來,“她都說帶我出?去吃了,你怎麽還不動呢。”

“好,收拾去酒樓。”玉瑉坐直了身子。

她忽而有了一個?意識:顧一瑟被她培養得見識大了不少,些許把戲壓根入不得她的眼睛。

若在以前,只怕一頓飯就將顧一瑟的魂魄給勾了去。

她摸摸顧一瑟的腦袋,讚賞道:“不錯不錯。”

顧一瑟拂開她的手:“什麽不錯?”

玉瑉深深一笑,並不作答,尋常般起身,吩咐夜白?去酒樓定個?位置。

****

小兩口瀟瀟灑灑出?門,謝臣年一人坐在庭院內看著浮雲,浮雲遼闊,甚是無趣。

枯坐良久後,下屬匆匆來報:“謝相,謝常之將我們的人甩了。我們找了許久,突然間,他自己又出?現了。”

“捉住他,不必等了。”謝臣年立即起身,也無方才傷感?春秋之色,取而代之的是果斷。

謝常之消失後又出?現,必然是取了東西放在身上,要?不然無辜消失做什麽。

謝臣年立即領著人出?了驛館。

而此?時的小兩口坐在酒樓內聽著曲兒,唱曲兒的是個?十五六歲的女孩,吐詞清晰,聽眾們都聽得很認真。顧一瑟卻埋頭吃飯,毫不在意。

玉瑉瞧她模樣,心生奇怪:“姑娘不好看?”

“我都成親了。”

玉瑉以為她聽錯,便又重覆一遍:“姑娘不好看嗎?”

顧一瑟嘆氣:“我說我成親了,不去看其?他女孩,你懂了嗎?”

反應迅速的人聽到這?句話?後頓了頓,以前也成親,在船上的時候盯著彈琴的看,恨不得黏上人家呢。

太陽突然從西邊出?來,打得玉瑉措手不及,她不甘心,提醒顧一瑟:“挺好看的,你看一眼,我又不會生氣。”

顧一瑟擡頭,當真看了一眼,點點頭,“確實好看,你也別看了,你也成親了。”

玉瑉:“……”一拳打進棉花裏,渾身無力?。

她絞盡腦汁想吸引顧一瑟的註意力?,夜白?也來了,俯身說道:“謝相處了驛館。”

“盯著謝相即可?。”玉瑉說道,盯著謝臣年,自然就能等到密函。

顧一瑟湊過來:“你不去看看嗎?”

“不去。”玉瑉搖首。

顧一瑟也不問了,她們自有籌謀,自己就是一蠢蛋,還是看著就好,別動心,不然被嘲笑得很慘。

從酒樓出?啦,兩人手牽著手,漫步走著。

走了幾步,頭頂上落了幾滴水,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。

兩人都沒有急著上馬車,相反,不約而同的放慢了步子。

雨中漫步,看著行人腳步匆匆,匆忙的節奏中感?到了慢生活。生活突然慢了下來,周圍的一切都被擴大,猶如顯微鏡下的古城。

看著一幕幕,心中情緒平和,細雨迎面,打濕了眼睫,也給古城添了幾分江南水色。

走走停停,回到驛館,兩人身上都濕透了,回去更衣。

更衣後,謝臣年也回來了,顧一瑟歪倒在榻上,聽著下屬的回稟。

“謝相見了謝常之。”

“謝常之已死了。”

顧一瑟托腮,聞言後說道:“那密函就在謝臣年手中。”

玉瑉看了她一眼,眼神深深。

顧一瑟縮了縮腦袋:“我說得不對?嗎?這?麽簡單的道理,也會有錯?”

“顧十五,別說話?了,這?樣就沒有人知曉你笨了。”玉瑉扶額。

顧一瑟:“……”

旅行

啟程之際, 已至四月,天色清朗,碧空如洗。

坐上馬車的時候, 謝臣年與玉瑉比肩,兩人皆是清冷之人, 面若白?月, 眼中毫無溫度。她們的冷浸入骨髓,或許是因為表姐妹的關系, 五官都有幾分相似。

扯下?車簾後, 顧一瑟不再去看。

車外兩人對視一眼, 玉瑉翻身上馬, 謝臣年隨後,嶺南官員們笑著送她們上路。

一月來,他?們心驚膽顫,而?玉瑉壓根就不在意他?們私底下?的動作,他?們也樂得輕松。

謝常之死了,被挫骨揚灰, 連個全?屍都沒有。

關於他?的處置,玉瑉並沒有插手, 一切, 都由?謝相安排。

啟程後, 嶺南官員送出十裏地,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。

車行兩日, 顧一瑟鉆出馬車, 她不會騎馬, 只能?與玉瑉共乘一騎。她在前,玉瑉在後, 兩人相擁,日頭下?,卻?又是那麽?般配。

謝臣年時不時看向兩人,眼中的光慢慢地淡了。

車行五日,一行人入住驛館,討伐皇帝的檄文傳了過?來,最好附上的是皇帝與齊王之間的條約。

顧一瑟看得心驚膽顫,瞧了一眼兩人後,這回?,她選擇沈默。

看著這封檄文,她感覺到了懼意。

而?兩人神色平靜,絲毫未曾影響,反而?商議遇山拜佛,遇水暢游,言行舉止,都透著一股詭魅。

顧一瑟絲毫不參與,當踏上游船,感覺春光明媚之際,心中無不暢快。

小舟遙遙,添了幾分青春,搖來晃去,竟有幾分山水之意。

她笑得依偎在玉瑉的懷中,身側卻?是謝臣年的小船,她驚訝:“你的船怎麽?比我們的大呀。”

謝臣年嗤笑:“我有錢。”

顧一瑟不服氣地看向玉瑉:“你沒錢嗎?”

“船那麽?大做甚,空空蕩蕩,孤單極了。”玉瑉唇畔含著笑,沐浴在眼光下?,整個人都暖了幾分,尤其是那張臉,清冷中帶著幾分溫柔,看得顧一瑟心神搖曳。

顧一瑟點點頭:“對,孤家寡人,要那麽?大的船也沒用。”

一番言語刺激下?,謝臣年氣走了,船越行越遠,顧一瑟朝她吐了吐舌頭。身後的玉瑉圈住她的腰肢,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
從水面上回?來,謝臣年躺在樹下?的躺椅上,搖搖晃晃,好不自在。

顧一瑟瞪了一眼,拉著玉瑉就回?驛館去了。

車行十日的時候,她們又上山拜佛。

樹下?陽光被切割成細碎的斑駁影子,揚首去看,枝葉青翠,密密麻麻。

顧一瑟累得坐在大石頭上,看向同樣?氣喘籲籲的謝臣年,問她:“謝相去拜佛,拜什麽?呀?”

“求姻緣。”謝臣年笑了,倚靠著大樹,臉色愈發白?皙,細碎的眼光落在面容上,給她鍍上一層神秘感。

顧一瑟笑話她:“你的姻緣路被佛祖給斬斷了,問子嗣吧。”

謝臣年氣得睨她一眼,擡腳就往山上繼續爬。顧一瑟笑得直不起腰,玉瑉也跟著彎彎唇角,拍拍她的腦袋。

好不容易上了山,謝臣年當真去問姻緣,抽了一簽,顧一瑟巴巴地跟過?去。

大師解簽,說?道:“郎君命中桃花頗多,卻?無一人真心,郎君心如磐石,惦記一人。”

顧一瑟歪了歪頭,問大師:“您的意思就是她一輩子沒有姻緣。”

“此言差矣,有、亦可?無。”大師笑著撚了撚胡須。

顧一瑟傻眼了,謝臣年神色隱晦,負起雙手走了。

顧一瑟也抽了一簽,顛顛地去找大師解釋。大師看了顧一瑟一眼,女孩容顏精致,面帶朝氣,巧笑盼兮。

“夫人的簽與郎君相反,桃花雖少,人人真心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喜歡我的人不多,都是真心的?”顧一瑟按照字面意思解釋。

大師但?笑不語了。

顧一瑟便如丈二的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了,她扭頭去找玉瑉,卻?見那人站在佛前,久立不語。她走了過?去,順著玉瑉的視線看過?去,佛的眼睛與她對視了。

就一眼,她便挪開了,“瘆得慌。”

她看向玉瑉:“你要不要試試?”

“不必了,走吧。”玉瑉如回?神般望向女孩,眼中的光慢慢匯聚,她笑了,“你算得如何?”

“我覺得挺對的,桃花不多都是真心,我覺得挺對的。謝相恰好相反。”顧一瑟捂臉笑了。

玉瑉含笑,牽著她的手慢步離開大殿。

午後陽光蜇人,一行人在樹下?石桌旁用著帶來的午膳,謝臣年不語,顧一瑟嘮嘮叨叨與玉瑉說?話。玉瑉半晌回?一句,顯得顧一瑟愈發嘮叨。

謝臣年只看著,並不參與。

用過?午膳,就要下?山了。下?山的速度快了不少,回?到客棧的時候,天色剛黑。

沐浴凈身後躺在床上,玉瑉已不想動彈了,顧一瑟還是精神奕奕的模樣?,拉著她的手欲行不軌之事。

玉瑉累極了,握住她的手,微微閉眼:“別說?話,謝相在隔壁呢。”

“我們聲音小一些。”

玉瑉猛地睜開眼睛,控訴顧一瑟:“你不要說?話了。”

顧一瑟被兇了一句,憤恨地躺了下?來,兀自生氣,可?不過?片刻,她又湊到玉瑉跟前,試圖掰開對方的眼睛。

“玉知因,我們說?會話。”

“知因,我想你啊。”

“阿姐,我不困。”

無人應答,顧一瑟只得一人孤單睡覺。

車行半月,遭遇刺客,玉瑉與謝臣年果斷鉆進馬車,嚇得顧一瑟瑟瑟發抖。

“怎麽?還會有刺客啊?”顧一瑟抱著玉瑉的胳膊,聽著外間刀劍碰撞的聲音,聲音冷冷如冰塊炸裂。

玉瑉看向謝臣年:“該問問謝相了。”

“問她做甚?”顧一瑟嘴欠地問一句。

玉瑉冷笑:“密函在她手裏。”

顧一瑟恍然想起來了,都過?去半月了,她險些快忘了嶺南發生的事情了。@無限好文,盡在晉江文學城

她詫異,謝臣年氣定神閑,“密函眼下?不在我手裏。”

“在哪裏?”顧一瑟被吊起了胃口。

謝臣年卻?笑笑不語,引得顧一瑟擡腳去踹她,玉瑉單手握住顧一瑟的腰肢,“別鬧了,密函在荔枝樹裏。”

謝臣年將證據都埋在了荔枝樹下?,沒人會想到先她們一步離開的荔枝樹會藏著巨大的秘密。

顧一瑟震驚得說?不出話了,再度拿腳去踢謝臣年,心痛到不行:“它們離開嶺南,水土少,你再埋個東西,它們還能?活嗎?”

謝臣年被踢了一腳,尷尬極了,言道:“四五棵樹呢,就藏了一棵罷了。”

“謝臣年,我詛咒這輩子孤家寡人,一輩子娶不到妻子。”顧一瑟氣得臉頰通紅,一面罵一面拿手去撓謝臣年。

這人喪心病狂,她千裏去救她,她竟然還打荔枝樹的主意。

謝臣年輕咳一聲,示意玉瑉將家裏小潑婦管好,自己同顧一瑟說?道:“我賠你銀子。”

一句話,顧一瑟安靜下?來了,放下?袖口,淡然問她:“多少銀子?”

一句話就翻天覆地,謝臣年不可?置信地看著她:“你怎麽?那麽?現實。”

“至少五萬兩。”顧一瑟獅子大開口,也不管謝臣年震驚的神色,“你若不給,我便去告密。”

謝臣年氣得臉色發白?,幹幹瞪了一眼,氣得推開車門就要下?去。

誰知車門剛開,一劍刺來,嚇得她立即關上車門。

驚魂未定,顧一瑟肆意嘲諷:“有本事別回?來,趕緊出去。”

謝臣年氣得腦門發熱,怒視著顧一瑟:“誰娶你,當真是瞎了眼睛。”

“謝相,我的眼睛很好。”玉瑉也不高興了,松開顧一瑟的腰肢,拍拍她的肩膀,“去吧,她該打。”

話音落地,謝臣年矯健地翻下?馬車。

顧一瑟驚訝:“她不是腿不好嗎?”

外面的殺聲停了下?來,馬車繼續往前行駛,車外滿地屍首,血染黃土。

夜晚,一行人露宿野外,顧一瑟搭了帳篷,拉著玉瑉就躲了進去。

謝臣年只得睡馬車。

帳篷是顧一瑟親制的,地上墊著被子隔絕濕氣,兩人躺在被子上相依偎,愜意舒服。

可?憐謝臣年孤單一人。

一夜安枕,翌日起來的時候,謝臣年郁悶地坐在石頭旁,顧一瑟走了過?去:“謝相,買帳篷嗎?”@無限好文,盡在晉江文學城

“你還有?”謝臣年再度震驚。

顧一瑟點點頭。

謝臣年又是一氣:“你昨晚怎麽?不說??”

都是清晨了,一夜過?去了,她才說?,是何居心。

顧十五小肚雞腸。

顧一瑟卻?擺出做生意的姿態:“你昨夜知曉苦楚了,我開價的時候就不會還價了。”

謝臣年:“……”

玉瑉卻?笑得直不起腰了,顧一瑟無辜地朝她吐了吐舌頭,一本正經開口:“這就是做生意的法則,不能?怪我,只能?怪你吝嗇。”

謝臣年扶額,幽怨地看了她一眼,轉身走了。

不與她計較。

休息一夜後,繼續趕車。陽光落在車頂,午後就顯得有些燥熱了,顧一瑟探出車頭,迎風瞇了瞇眼睛,問兩人:“我們還要走多久?”

這兩人不疾不徐,就像是游山玩水,恨不得帶上樂隊再吹曲兒?一番,高歌山水情趣。

玉瑉策馬走到她跟前,摸摸她的腦袋:“不用急,等?你到了京城,荔枝便也熟了。”

顧一瑟擔憂:“就怕我回?去了,荔枝讓母親吃完了。”

長公?主當真能?做得出來。

玉瑉淡笑,她也是這麽?認為的!

一側的謝臣年恨不得閉上眼睛不去看這兩人秀恩愛的行為,揚起馬鞭,驟然加快速度,迎著烈陽,周身散著朝氣。

車內的顧一瑟朝玉瑉遞了一塊水果,“熱不熱、渴不渴,要不要進來休息。”

玉瑉看向謝臣年的背影,唇角勾了笑,“謝相氣走了。”

“她生氣很正常,提錢,她更生氣呢,別理她,你進來吧。”顧一瑟朝玉瑉揮揮手,小眼瞇著,得意又高興。

和親

京城進入五月裏, 天氣熱了?幾分,然而一行人去而覆返。@無限好文,盡在晉江文學城

南撒國使臣去而覆返,六公主在路上死了?, 水土不服,藥石無靈。

和親的公主死了?, 南撒使臣竹籃打水一場空, 因此,只能半道折轉而回, 祈求皇帝再?選一位公主和親。

事情鬧得沸沸揚揚, 滿城皆知, 七公主的母妃求到長公主與?陸氏。

陸氏與?長公主從?宮裏出來後, 登上馬車,馬車緩緩起步,陸氏忍不住吐槽,“南撒臉皮可真厚啊,要了?一個又一個。七公主才多大,十二歲呢, 怎麽和親。”

十二歲的女?孩正是在母親膝下撒嬌之際,距離懂人事, 還是早了?些。

長公主依偎著迎枕, 憂心忡忡, “七公主若不合適, 只怕其他人就要遭殃。”

“十二歲小了?些。”陸氏跟著說了?一句, 按照前例推算, 沒有合適的公主, 就只能在皇親中?選一個封為公主代嫁。

陛下三兄弟,其他兩個都死了?, 並沒有骨肉留下。照這麽推算,嫡系一脈就沒有了?。

往上推算,還有幾位郡主。想到這裏,陸氏陡然松了?口氣,與?長公主說道:“怕什麽,你又沒有女?兒?,不必憂心。”

長公主卻沒有放松,而是摸著心口:“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,風雨欲來。”

“你怕什麽呀。”陸氏奇怪,而長公主眉眼含著愁緒,說道:“且等等南撒使臣鬧什麽幺蛾子,也不知玉瑉何時回來。她不在,我就心不安。”

和親一事,慣來攪得人心不寧,朝堂大亂。

本?以為沒事了?,六公主突然喪,讓事情愈發棘手。

長公主心中?放心不下,忍著心悸,讓人去給玉瑉傳話?。

玉瑉此刻在做什麽?

天氣炎熱,馬也怕熱,正在林子裏休息,顧一瑟躺在玉瑉的身上,仰面望著枝頭上的樹葉。

“玉知因,你發現沒,游山玩水的生活容易讓人長肉,你摸摸我這裏。”顧一瑟握著玉瑉的手探向自己的腰間,柔軟的衣料下是更為柔軟的肌膚。

玉瑉神色坦然多了?,也無羞澀,反而點評一句:“胖一些,更好。”

“胖了?,衣服穿不下呀。”顧一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這個煩惱,看來,還是過?得太舒服了?,沒有煩惱。

玉瑉的手從?她腰間挪了?回來,點點她的臉頰:“那就換衣裳,性子不和的妻子都能換,衣裳不合身,為何就不能換呢。”

“好像是這麽個理?啊。”顧一瑟被說服了?。

然而對面的謝臣年嗤笑一聲?:“是這麽個理?,那天底下都是和離的夫妻。”

話?說完,吹過?一陣涼風,無人回應。

謝臣年獨自尷尬。

休息過?後,繼續上路,天氣愈發熱了?,走了?一個月,都不知走在哪裏。

遇見驛館就休息,有時候大中?午就休息了?,來時快如急肩,回去慢如蝸牛搬家。

走走停停,檄文也跟著朝京城方向傳去,只邊城一直未曾傳來戰事,一行人也輕松許多。

邊城的檄文往京城傳去,同樣,京城裏六公主半道亡故的事情也傳了?出來。

謝臣年與?玉瑉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商議,兩人心裏清楚,六公主身子好,不會就這麽死了?。

是跑了?還是死了?,眼下還不了?定論。

“七公主才十二歲,年歲不夠,京城裏怕是要鬧騰。”顧一瑟適時地說了?一句。

話?剛說完,兩人都跟著沈默下來,顯得這句話?很沒有營養。顧一瑟拍桌,“你二人是什麽意思?”

玉瑉望著女?孩,目光沈沈,顧一瑟心中?發抽,“你看著我做什麽?”

“南撒使臣並不是使臣,而是皇子。他這回是自己過?來招皇子妃的,六公主在他眼皮子底下沒了?,他卻立即殺回京城,由此可見,他有想要的皇子妃。”玉瑉說道,指尖輕扣桌面。

顧一瑟聽到了?大瓜的意味,“他看到了?誰?”

玉瑉瞥她一眼:“你。”

顧一瑟嚇得後退一步,“什麽叫我?”

“他在宮門口見了?你,詢問你可曾婚配。”玉瑉解釋。

顧一瑟睜大了?眼睛,“就這麽一句而已,值得你浮想聯翩?”

謝臣年罕見地幫了?玉瑉說話?:“知微見著。”

顧一瑟瞪著兩人,謝臣年神色輕松幾許,悠悠開口:“他敢開口,弄死便是,怕甚。”

“你二人是不是有什麽大毛病,我嫁人了?呀、嫁人了?呀,瞧你們愁的。”顧一瑟拍桌,覺得自己聰明了?一回,底氣足呀,眉梢眼角都是得意之色。

玉瑉沈默,謝臣年好心提醒顧一瑟:“呆十五,成親後可以和離呀,下旨和離,再?給玉瑉賜一門更好的親事。你覺得呢。”

顧一瑟呆呆了?眨了?眨眼睛,臉色發白?,玉瑉微不可察地嘆氣,伸手攬住她,“不必害怕,謝相說了?,倘若他真有這個心思,直接弄死即可。小小南撒使臣罷了?,我們又不知他是南撒皇子。”

“可他死了?,兩國開戰呢?”顧一瑟腦子亂糟糟的,想起那些歷史,女?子不肯和親,兩國開戰,邊境百姓生靈塗炭。

謝臣年見到玉瑉的那只手扣在顧一瑟的腰間上,她的目光冷了?冷,說道:“開戰?開戰關你什麽事,不過?照陛下的性子,確實做得出拿你和親的事情,別玩了?,趕緊回京去吧。”

一路上就看她二人游山玩水,膩膩歪歪。

謝臣年沒眼看兩人,甩袖離開了?。

顧一瑟被她安穩下來了?,與?玉瑉說道:“你也回去吧,我在外待些時日,等南撒使臣走了?,我再?回去。”

玉瑉:“……”往日天不怕地不怕,這個時候竟然退縮了?。

玉瑉與?她解釋:“你說的事情不會發生,陛下愛惜名聲?,斷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。”

顧一瑟翻了?白?眼:“拉倒吧,他什麽事情做不出來,我不回去。”

玉瑉蹙眉,小聲?哄著她:“我與?你保證。”

顧一瑟不吃她這套:“你拿什麽保證?”

“十間鋪子?”玉瑉半是疑惑出聲?。

顧一瑟皺眉:“我都被送走了?,要你鋪子做什麽?”

玉瑉一噎,想來也是,她尷尬地笑了?,“你在府裏不出面即可。”

顧一瑟不理?會她了?,兀自起身跑開,這人不厚道,說的都不是真話?。

眼看著人跑了?,玉瑉無奈笑了?,托腮望著背影,唇角的笑意深了?幾許。

顧一瑟害怕了?,但?她不信自己。玉瑉有些失望,現在這個時候,顧一瑟不應該最信她嗎?

一時間,玉瑉也摸不清女?孩子的心思,關鍵時候不依靠枕邊人,跑出去做什麽?

找謝相?

顧一瑟本?就不是尋常女?孩,心思不同,或許,她的反應就不是尋常女?孩的反應。

尋常女?孩應該是什麽反應?玉瑉極力去想,再?瞧一側的夜白?,她忍不住出聲?詢問。

夜白?唇角抽了?抽,道:“應該是哭,少夫人好像沒有哭。”

少夫人經歷的難事不少了?,每回都是笑吟吟地面對,嘻嘻哈哈,雖說沒有大家規矩,但?她沒有難過?,更沒有驚慌失措,乃至痛哭流涕。

她似一個只會高?興的人,沒有難過?沒有悲傷。

玉瑉恍然,顧一瑟自小經歷就與?人不同的,若是哭,只怕眼睛都哭瞎了?。

她起身往外走,驛館不大,謝臣年住在隔壁的院子,顧一瑟多半是去找謝臣年 。

然而進去找了?一圈都沒有女?孩的身影,謝臣年站在廊下就這麽看著她,當她轉身的時候,謝臣年忽而出聲?:“玉瑉,倘若你不敢,我可以保護她。”

玉瑉止步,逆著光去看謝臣年:“我欠你的,日後會還,但?顧一瑟……”她頓了?頓,唇角彎彎,帶著一股凜然,“你想都別想。”

謝臣年微微一笑,“看你有沒有能力了?,我好奇,倘若真有那麽一日,權勢與?她,你會怎麽選擇,魚與?熊掌不可兼得。”

“魚與?熊掌不可兼得是真,可她與?權勢,我都要。”玉瑉慢條斯理?的開口,語氣慢悠悠,站在庭中?,長身獨立,“謝臣年,你錯過?了?,便是錯過?了?,沒有給你回頭的機會。你有很多次去找她的機會,可是你沒有。你喜歡她,卻為了?陸家的家財娶了?陸氏,由此可見,魚與?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?,適合你。”

言罷,她轉身走了?。

出了?院子,就見到顧一瑟,她站在樹下,一腳狠踢過?去,樹都跟著顫動?,樹葉落了?滿頭。

玉瑉走過?去,“生氣了??”

“你別說話?,看著你就討厭。你找謝臣年做什麽?”顧一瑟氣勢洶洶,叉腰怒視著眼前溫柔的女?子。

玉瑉輕笑:“我找你,我以為你去找了?謝相。”

“我找她做甚,我打包袱走人也不會通知她的。”顧一瑟揚首,態度驕傲極了?,眉梢揚起。揚首之際,露出頸間一段雪白?的肌膚,在日光下白?得晃眼。

“嗯,要我幫你打包袱嗎?”玉瑉順著她的話?去說,此刻最不能與?她唱反腔。

不合常理?的回答,顧一瑟沈默了?一瞬,下一息,她擡腳再?度狠踢樹幹。

踢過?後,她照舊怒瞪了?玉瑉一眼,接著便是一瘸一拐的走了?。

玉瑉皺眉,忙跟了?上去,“你不疼嗎?”

“那我踢你?”顧一瑟止住,回身怒視著她,擡腿就想踢過?去,玉瑉下意識後退,急道:“我的腿剛好呢。”

“剛好?我信你個鬼。”顧一瑟氣得不行,“都怪你,我嫁給你以後就沒過?過?一天安穩日子。”

玉瑉卻說道:“你前幾日還說長胖了?,可見你過?得很舒服。”

顧一瑟一噎,玉瑉含笑上前,“我是猜測罷了?,若沒有這回事呢,我們安生回京,我再?給你幾個鋪子。”

回京

鋪子?

顧一瑟成功地被吸引了?註意力, 可她還是保留了?警惕,“若是真的呢?”

“我帶你離開京城,浪跡江湖, 可好?”玉瑉舒展了?眉眼,上前攥住顧一瑟的手, 學著她往日?的動作?般輕輕晃了?晃, “你該相信我,我是你的依靠, 對嗎?”

一句‘可好’、‘對嗎’, 讓顧一瑟無言以對。

她確實不信玉瑉, 在潑天富貴面前, 誰能舍得呢。

且玉瑉還有仇恨未報,隨意待她離開,數年心血毀於一旦,她也不忍。

思考須臾後,她還是拒絕玉瑉:“我自己走。”

玉瑉蹙眉不悅,握著柔弱無骨的手再度晃了?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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